第01章 大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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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章 大婚
謝雲衣自幼喜歡文學，不論是單純的文章還是歷史政治都涉獵頗深。
可這一切，也都無法解釋眼前突然冒出的古代門窗與床榻，更無法解釋遍處的紅綢和自己身上穿的紅衣，還有——面前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。
謝雲衣抿唇陷入了沈默，絞盡腦汁思索。直到，一股記憶憑空而來灌入腦海。
原來這裏是大元朝，一個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朝代，在這個世界以女子為尊，男子生子。原主是柳樹村謝家的獨生女，今年剛剛年滿十六，而對面身穿嫁衣的人正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。
洞房花燭夜…
謝雲衣捏了捏鼻梁，目光覆雜，饒是她接受能力素來驚人也難以馬上做出反應。
燃燒的龍鳳花燭發出輕微劈啪的聲響。
與外頭的熱鬧不同，婚房內寂靜一片，格外冷清。
宴完賓客，妻主就該揭夫郎的蓋頭了。楚離能感受到他的妻主就坐在對面，但還沒有走過來的意思。
他悄悄攥緊了自己的手心，臉色蒼白。
那些傳言一遍遍在他耳邊回響，聽說謝雲衣極為狠毒以前家裏給娶過的小侍都被打死過……還有在床榻上被折磨到沒氣的……
也不知道新嫁郎能不能活著到第二天早晨。
出嫁前他最好的朋友還偷偷囑咐他：“小離，你要有心裏準備。聽說謝雲衣兇神惡煞，相貌極其醜陋，這才一直娶不到夫郎。你嫁過去，千萬不要展露對她相貌的任何情緒，否則她一旦發了怒，可是要打死人的。”
小翠面色難看，顯然十分不忿楚離繼父的決定，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他一個未出閣的男子也無可奈何。
楚離抿了抿唇，沒有出聲。
小翠看出楚離的面色不對，連忙安慰勸道：“哎，我們這一輩子嫁給誰都是要嫁的，謝雲衣是家裏的獨女，要是你能給謝家再生個女娃娃，以後也一定能好過的……”
那側的小翠還在絮絮叨叨說著，可其餘的楚離已經聽不下去了。
楚離勉強笑了笑，遮住自己被繼父打過留下的傷痕，反而安慰起小翠：“父親最近待我也好了許多，你不要擔心，我聽媒人說謝娘子只是不常出門，這才有許多傳言。而且再不濟，謝娘子也有功名在身，是讀過聖賢書的秀才，又怎麽會是那麽品德不端的人呢？”
小翠眨眨眼，覺得也是。雖然他不知道秀才究竟是多高的功名，但是他爹爹和他說過讀書人那都是聖賢。
聖賢人都是好人！
“那就好，小離你以後可就享福啦。”小翠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，竟真的就信了楚離的說辭，只一會兒就又拉著楚離有說有笑。
楚離端坐在床上，慢慢從回憶中褪去。他眨了眨眼，厚厚的蓋頭遮住了他的視線，隱約透著光。
頭上的冠沈重地壓著他的脖子，但是他只能僵硬維持著現在的姿勢。
妻主不揭蓋頭，他便不能動，哪怕要這樣僵硬地等待天明。
盡管他到現在還沒看到妻主的相貌，甚至沒聽到妻主的聲音。可妻主到現在都沒來掀自己的蓋頭，定然是不喜歡他的。
楚離的眼眶驀地紅了，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。一滴眼淚悄然墜在紅色的嫁衣。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，謝雲衣看著一直端坐的夫郎，終於勉強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現實，眉頭緩緩展開。
在現代她已經命不久矣，如今的一切更像是上天對她的饋贈，既然如此，還有什麽可糾結的呢？
蠟燭已經燃了一半，燭淚墜在地上緩緩凝固，就快就成了一片。
謝雲衣站起身子，緩緩朝床榻走去。既然上天讓她成了“謝雲衣”，她就要好好代替她活下去。
且這個時代本就對男子極為苛刻，她更不可能因為私心而拋棄他。
聽見腳步聲，楚離本已放松的神經再次繃緊。洞房花燭夜，妻主不喜歡他。
謝家是花錢買他過門的，就算他被人打死，恐怕也沒人會說什麽。
楚離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，最終停在了他的身前。心若擂鼓，手心裏也出了冷汗。那些本已消散的種種傳言又開始在腦海回蕩。
他抿緊了唇，後背繃直，生怕發出一絲聲響令對面那個“兇神惡煞”的妻主惱怒。
其實站在對面的謝雲衣也十分緊張，她看著面前身穿嫁衣的男子半晌伸不出手去。
她既害怕會嚇到男子又害怕自己有什麽舉動不符合古代的禮儀。
躊躇良久，謝雲衣垂下眼簾輕聲問道：“你叫什麽名字？”
室內突然響起的女子聲音格外清冽好聽，楚離甚至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妻主說出來的。
女子溫聲問他，耐心地等他回答。沒有急躁也沒有任何欲望，好似只是一句溫暖地詢問。
楚離一怔，一時間忘了懼怕。下意識小聲回道：“楚離。”
“很好聽。”謝雲衣輕聲說著，坐在了楚離的旁邊。
也許是燭火搖曳，也許是芙蓉帳暖，一時她竟真的生了勇氣揭開蓋頭。
紅色的蓋頭乍然被挑了起來，掉在床上。楚離眼前驀地一亮，晃地他閉上了眼睛。
少年的睫毛微微顫著，似乎還沾著淚珠。修長的脖頸潔白如玉，臉頰和耳垂透著淺淺的粉色。氣質分外清冷，如雪天清冽的松柏。
謝雲衣靜靜地打量著未來的夫郎，見他害怕就沒有貿然出聲。
楚離害怕地閉著眼睛，可想象中的打罵卻沒有發生，妻主除了坐在他身邊揭開蓋頭，其餘地什麽都沒做。
漸漸地，他心中也重新升起幾分希冀。
也許，妻主真的不似外界傳言那般。但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而已，不敢奢望。
“餓了嗎？”謝雲衣想著這裏男子出嫁通常都要折騰一天且不能吃任何東西，她又把揭蓋頭拖到了這麽晚，想必要把自己的夫郎餓壞了。
這樣想著，她端起桌上的糕點就遞到了楚離的嘴邊。
楚離嗅到了桂花糕的香氣，胃裏早已空空如也。但他還是不敢貿然接過來，哪有洞房花燭夜男子先吃東西的道理。
“我不是什麽洪水猛獸。”謝雲衣噙著笑意，好笑地看著把眼睛緊緊閉著的楚離。
“這裏也沒什麽好吃的，你先吃點糕點墊墊吧。”
這是除了爹爹，第一次有人關心他。楚離突然感覺眼睛有些酸澀。
妻主讓他睜眼，楚離不敢違逆。他緩緩睜開眼睛，他想，如果妻主真的像這樣溫柔，不論她有多麽“兇神惡煞”，他也心甘情願了。
一個淺淺的人影映入眼簾，他看清了面前的女子。
女子骨節分明的手捏著桂花糕，嘴角牽出一道淺淺的弧度。雖然眉眼讓人覺得她有些冷漠，但絲毫不妨礙此刻透出的溫柔。
楚離呆呆地看著她，竟連眼睛t都忘了眨。直到妻主把桂花糕往他的唇邊湊了湊，他才緩過神來。
“妻主…”楚離咬了咬唇。
眼前的一切讓他如置夢中，好像一碰就會碎掉，他還是有些猶疑和畏懼。
“是嫌糕點不和胃口？”謝雲衣蹙了蹙眉，卻又實在不知男子都愛吃什麽，即便知道此刻深夜也沒辦法去買。
“如果你想吃別的，明日我就去買，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了。”
楚離聽到這裏連忙搖了搖頭，不知怎地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，仿佛之前一切的壓抑和絕望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洩。
有時候擊垮一個人的通常不是更加殘忍的苦難，而是突如其來的溫柔，他喜極而泣。
少年眼眶通紅，哭的厲害。
一向見不得別人哭的謝雲衣當即有些慌亂，她連忙把桂花糕放下，自責道：“是不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，不要哭…”
謝雲衣輕輕逝去楚離的眼淚，可淚珠卻越掉越多。
直到片刻後，楚離才緩緩止住眼淚。他低著頭小聲對謝雲衣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他神色有些慌張，在大婚時哭是不吉利的，他——
萬一，妻主因此厭惡了他怎麽辦。
“沒什麽對不起的，以後若有什麽不喜歡的就和我……為妻說。”謝雲衣頓了一下，目光掠過楚離露出的一截青紫的手腕。
她明白，楚離在家一定過得不好。但她不打算刨根問底，既然楚離已經是自己的夫郎，以後自己護著他就是了。
隨著記憶的融合，連謝雲衣自己都沒發現，這麽快就融入了這個世界，也這麽快接受了自己將有一個夫郎的事實。
一切都仿佛，本來就該如此。
蠟燭繼續燃燒，外頭已經敲起了三更天的打更聲。謝雲衣註視著楚離的眼睛，神色認真。
“嗯。”楚離點頭，卻突然嘶了一聲。被冠壓了許久的脖子傳來刺痛，楚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這裏坐了多久，而妻主身上也還穿著層層疊疊的喜服，便掙紮著想要站起來，慌張道：“妻主，我為你更衣。”
謝雲衣一眼就看到了楚離頭上重重的冠，連忙制止了楚離的動作，道：“別動，先把冠摘下來。”
這冠壓了一天，脖子肯定不好受。
楚離還待說什麽，都被謝雲衣一句坐好打了回去。他只能有些不安地坐著，任由謝雲衣為他摘頭上的冠。
好在冠雖然構造覆雜，但也不算難摘，謝雲衣只看兩眼就把冠摘了下來，放在一旁。
“好了，這下就能輕松許多。”謝雲衣想了想，將手搭在了他的脖頸。
脖頸傳來溫熱的觸感，楚離回神下意識縮了縮脖子。妻主的手摩挲過他的脖頸，下一刻，楚離的臉頰瞬間燒得通紅。
妻主是要…現在…就……
可，現在還不行。
少年的耳垂都紅的像要滴血，謝雲衣疑惑地看向楚離。
楚離糾結了許久，雖然知道這樣可能會掃了妻主的興致，卻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了。
他垂下眼簾，避開了謝雲衣的手：“妻主…還沒喝交杯酒。”
不喝交杯酒就還算不得妻夫，不能…不能…行房事。
楚離長長的睫毛微顫，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。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謝雲衣的神色，生怕她會一臉厭煩，嫌棄他掃了興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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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這一切，也都無法解釋眼前突然冒出的古代門窗與床榻，更無法解釋遍處的紅綢和自己身上穿的紅衣，還有——面前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。
謝雲衣抿唇陷入了沈默，絞盡腦汁思索。直到，一股記憶憑空而來灌入腦海。
原來這裏是大元朝，一個歷史上從未出現過的朝代，在這個世界以女子為尊，男子生子。原主是柳樹村謝家的獨生女，今年剛剛年滿十六，而對面身穿嫁衣的人正是她明媒正娶的夫郎。
洞房花燭夜…
謝雲衣捏了捏鼻梁，目光覆雜，饒是她接受能力素來驚人也難以馬上做出反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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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外頭的熱鬧不同，婚房內寂靜一片，格外冷清。
宴完賓客，妻主就該揭夫郎的蓋頭了。楚離能感受到他的妻主就坐在對面，但還沒有走過來的意思。
他悄悄攥緊了自己的手心，臉色蒼白。
那些傳言一遍遍在他耳邊回響，聽說謝雲衣極為狠毒以前家裏給娶過的小侍都被打死過……還有在床榻上被折磨到沒氣的……
也不知道新嫁郎能不能活著到第二天早晨。
出嫁前他最好的朋友還偷偷囑咐他：“小離，你要有心裏準備。聽說謝雲衣兇神惡煞，相貌極其醜陋，這才一直娶不到夫郎。你嫁過去，千萬不要展露對她相貌的任何情緒，否則她一旦發了怒，可是要打死人的。”
小翠面色難看，顯然十分不忿楚離繼父的決定，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，他一個未出閣的男子也無可奈何。
楚離抿了抿唇，沒有出聲。
小翠看出楚離的面色不對，連忙安慰勸道：“哎，我們這一輩子嫁給誰都是要嫁的，謝雲衣是家裏的獨女，要是你能給謝家再生個女娃娃，以後也一定能好過的……”
那側的小翠還在絮絮叨叨說著，可其餘的楚離已經聽不下去了。
楚離勉強笑了笑，遮住自己被繼父打過留下的傷痕，反而安慰起小翠：“父親最近待我也好了許多，你不要擔心，我聽媒人說謝娘子只是不常出門，這才有許多傳言。而且再不濟，謝娘子也有功名在身，是讀過聖賢書的秀才，又怎麽會是那麽品德不端的人呢？”
小翠眨眨眼，覺得也是。雖然他不知道秀才究竟是多高的功名，但是他爹爹和他說過讀書人那都是聖賢。
聖賢人都是好人！
“那就好，小離你以後可就享福啦。”小翠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，竟真的就信了楚離的說辭，只一會兒就又拉著楚離有說有笑。
楚離端坐在床上，慢慢從回憶中褪去。他眨了眨眼，厚厚的蓋頭遮住了他的視線，隱約透著光。
頭上的冠沈重地壓著他的脖子，但是他只能僵硬維持著現在的姿勢。
妻主不揭蓋頭，他便不能動，哪怕要這樣僵硬地等待天明。
盡管他到現在還沒看到妻主的相貌，甚至沒聽到妻主的聲音。可妻主到現在都沒來掀自己的蓋頭，定然是不喜歡他的。
楚離的眼眶驀地紅了，最後的僥幸也破滅了。一滴眼淚悄然墜在紅色的嫁衣。
時間一點一滴過去，謝雲衣看著一直端坐的夫郎，終於勉強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現實，眉頭緩緩展開。
在現代她已經命不久矣，如今的一切更像是上天對她的饋贈，既然如此，還有什麽可糾結的呢？
蠟燭已經燃了一半，燭淚墜在地上緩緩凝固，就快就成了一片。
謝雲衣站起身子，緩緩朝床榻走去。既然上天讓她成了“謝雲衣”，她就要好好代替她活下去。
且這個時代本就對男子極為苛刻，她更不可能因為私心而拋棄他。
聽見腳步聲，楚離本已放松的神經再次繃緊。洞房花燭夜，妻主不喜歡他。
謝家是花錢買他過門的，就算他被人打死，恐怕也沒人會說什麽。
楚離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，最終停在了他的身前。心若擂鼓，手心裏也出了冷汗。那些本已消散的種種傳言又開始在腦海回蕩。
他抿緊了唇，後背繃直，生怕發出一絲聲響令對面那個“兇神惡煞”的妻主惱怒。
其實站在對面的謝雲衣也十分緊張，她看著面前身穿嫁衣的男子半晌伸不出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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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溫聲問他，耐心地等他回答。沒有急躁也沒有任何欲望，好似只是一句溫暖地詢問。
楚離一怔，一時間忘了懼怕。下意識小聲回道：“楚離。”
“很好聽。”謝雲衣輕聲說著，坐在了楚離的旁邊。
也許是燭火搖曳，也許是芙蓉帳暖，一時她竟真的生了勇氣揭開蓋頭。
紅色的蓋頭乍然被挑了起來，掉在床上。楚離眼前驀地一亮，晃地他閉上了眼睛。
少年的睫毛微微顫著，似乎還沾著淚珠。修長的脖頸潔白如玉，臉頰和耳垂透著淺淺的粉色。氣質分外清冷，如雪天清冽的松柏。
謝雲衣靜靜地打量著未來的夫郎，見他害怕就沒有貿然出聲。
楚離害怕地閉著眼睛，可想象中的打罵卻沒有發生，妻主除了坐在他身邊揭開蓋頭，其餘地什麽都沒做。
漸漸地，他心中也重新升起幾分希冀。
也許，妻主真的不似外界傳言那般。但他也只敢在心裏想想而已，不敢奢望。
“餓了嗎？”謝雲衣想著這裏男子出嫁通常都要折騰一天且不能吃任何東西，她又把揭蓋頭拖到了這麽晚，想必要把自己的夫郎餓壞了。
這樣想著，她端起桌上的糕點就遞到了楚離的嘴邊。
楚離嗅到了桂花糕的香氣，胃裏早已空空如也。但他還是不敢貿然接過來，哪有洞房花燭夜男子先吃東西的道理。
“我不是什麽洪水猛獸。”謝雲衣噙著笑意，好笑地看著把眼睛緊緊閉著的楚離。
“這裏也沒什麽好吃的，你先吃點糕點墊墊吧。”
這是除了爹爹，第一次有人關心他。楚離突然感覺眼睛有些酸澀。
妻主讓他睜眼，楚離不敢違逆。他緩緩睜開眼睛，他想，如果妻主真的像這樣溫柔，不論她有多麽“兇神惡煞”，他也心甘情願了。
一個淺淺的人影映入眼簾，他看清了面前的女子。
女子骨節分明的手捏著桂花糕，嘴角牽出一道淺淺的弧度。雖然眉眼讓人覺得她有些冷漠，但絲毫不妨礙此刻透出的溫柔。
楚離呆呆地看著她，竟連眼睛t都忘了眨。直到妻主把桂花糕往他的唇邊湊了湊，他才緩過神來。
“妻主…”楚離咬了咬唇。
眼前的一切讓他如置夢中，好像一碰就會碎掉，他還是有些猶疑和畏懼。
“是嫌糕點不和胃口？”謝雲衣蹙了蹙眉，卻又實在不知男子都愛吃什麽，即便知道此刻深夜也沒辦法去買。
“如果你想吃別的，明日我就去買，今天可能要委屈你了。”
楚離聽到這裏連忙搖了搖頭，不知怎地眼淚突然就掉了出來，仿佛之前一切的壓抑和絕望都在此刻得到了宣洩。
有時候擊垮一個人的通常不是更加殘忍的苦難，而是突如其來的溫柔，他喜極而泣。
少年眼眶通紅，哭的厲害。
一向見不得別人哭的謝雲衣當即有些慌亂，她連忙把桂花糕放下，自責道：“是不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，不要哭…”
謝雲衣輕輕逝去楚離的眼淚，可淚珠卻越掉越多。
直到片刻後，楚離才緩緩止住眼淚。他低著頭小聲對謝雲衣道：“對不起。”
他神色有些慌張，在大婚時哭是不吉利的，他——
萬一，妻主因此厭惡了他怎麽辦。
“沒什麽對不起的，以後若有什麽不喜歡的就和我……為妻說。”謝雲衣頓了一下，目光掠過楚離露出的一截青紫的手腕。
她明白，楚離在家一定過得不好。但她不打算刨根問底，既然楚離已經是自己的夫郎，以後自己護著他就是了。
隨著記憶的融合，連謝雲衣自己都沒發現，這麽快就融入了這個世界，也這麽快接受了自己將有一個夫郎的事實。
一切都仿佛，本來就該如此。
蠟燭繼續燃燒，外頭已經敲起了三更天的打更聲。謝雲衣註視著楚離的眼睛，神色認真。
“嗯。”楚離點頭，卻突然嘶了一聲。被冠壓了許久的脖子傳來刺痛，楚離這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這裏坐了多久，而妻主身上也還穿著層層疊疊的喜服，便掙紮著想要站起來，慌張道：“妻主，我為你更衣。”
謝雲衣一眼就看到了楚離頭上重重的冠，連忙制止了楚離的動作，道：“別動，先把冠摘下來。”
這冠壓了一天，脖子肯定不好受。
楚離還待說什麽，都被謝雲衣一句坐好打了回去。他只能有些不安地坐著，任由謝雲衣為他摘頭上的冠。
好在冠雖然構造覆雜，但也不算難摘，謝雲衣只看兩眼就把冠摘了下來，放在一旁。
“好了，這下就能輕松許多。”謝雲衣想了想，將手搭在了他的脖頸。
脖頸傳來溫熱的觸感，楚離回神下意識縮了縮脖子。妻主的手摩挲過他的脖頸，下一刻，楚離的臉頰瞬間燒得通紅。
妻主是要…現在…就……
可，現在還不行。
少年的耳垂都紅的像要滴血，謝雲衣疑惑地看向楚離。
楚離糾結了許久，雖然知道這樣可能會掃了妻主的興致，卻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了。
他垂下眼簾，避開了謝雲衣的手：“妻主…還沒喝交杯酒。”
不喝交杯酒就還算不得妻夫，不能…不能…行房事。
楚離長長的睫毛微顫，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。他甚至不敢擡頭去看謝雲衣的神色，生怕她會一臉厭煩，嫌棄他掃了興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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